春之4./涉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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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间零答应下了冰鹰北斗的请求,同时发现了他与日日树涉的关系其实并不同别人一样——这就是那另外一种可能性。朔间零与日日树涉竟然是殊途同归的。他们分道扬镳,却殊途同归。他们在想的是同一件事, 从以前就是这样;不同的是朔间零从满世界乱跑凡事亲力亲为转为了幕后规划辅佐,日日树涉则从除戏剧外凡事漠不关心的人变成了如今学生会长的左右手。而他们内在的联系却也随着这外部的改变而改变了——这本该是恒常不变的。日日树涉仿佛无视所有过去,仍按照他热情自来熟的性格喊着每个人的名字,以大笑抹去对面人或轻或重的尴尬;朔间零取消了对一切老朋友亲近的称呼,一概称姓,还要怕不够生疏似的加上一个“君”,好在他温和亲切的语气只给人留下唏嘘感慨今事今人的机会,对面反倒不会有一点儿别扭的情绪。升级后,“奇人”的人数被削减,但叫起来依然顺口,上至经过大动荡的三年级元老,下至刚刚入学才被科普完毕的一年级新生,无人不知这个名号。反正三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被民间普遍盖戳为关系铁到不行的好友。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个故作生疏的“日日树君”和那个掩饰过去的“零”几乎没有在朔间零和日日树涉之间直接面对面喊出口过。此时深海奏汰对任何人都保留的距离感便发挥作用,他带着微笑,清澈地把所有事情都冲开,只专注于这一刻的对话,不论是“深海君”还是“奏汰”,他都笑着答应。


所幸杏察言观色的体贴避免了朔间零和日日树涉可能面对的尴尬处境——她所策划的组合活动中都恰好躲开了UD和fine这一配对。这种“体贴”使得两人更找不到机会把话说开,而第一次机会错过了,之后便再不会有第二回。他们同其他人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关系倒退、原地踏步。冰雪并没有因为某些心照不宣而消融。朔间零不用忙着出国,也再没疲于应付时差问题,如今已快要不记得那间排练室的门牌号是几零几。日日树涉的热气球如今少有私用,更多地作为组合道具和活动转播平台,本人也再没有办过露天的solo con,只在组合演出和剧场中露面。朔间零被葵家兄弟拉去给和哥哥同班的真白友也捧场,在最后一排的一片黑暗中他感受到台上一束月白色的视线,而它肯定是平均地投向每一个观众的;他又在喧哗祭的午夜穿过演出的场地,被来自头顶的一声“零”叫住,但对方正处于演出的狂热中,并不是真的要同他说话。他们的交流仅限如此。朔间零抬起头,日日树涉在车舆上在舞台上尽兴,直到现在他才彻底尽兴。朔间零就笑一笑,转身也去过他自己的日子,也同样是很好的日子。

日日树涉一样难以寻找到破冰机会。只是抬手一个招呼的事,他却没有抓住。他跟着天祥院从楼梯间出来,远远地看见从拐角出现的朔间零。这周是考试周,整个偶像部院的剧烈震动刚刚由天祥院稳定。朔间零并未与他们撞上,只是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按着原路拖着步子笔直走了。日日树涉被这一眼看得忘记抬手招呼,回过神来时已经同天祥院走完了这节走廊,而深秋*1雨后冰冷的空气混着草木气息充斥其间。那个视线就是穿过了铺有六百块瓷砖的长长走廊和其中的湿冷空气,到达他眼底时带有如冰的温度。这一刻起距离感已经不能作为疏远的衡量单位。可日日树涉忘记去估计朔间零目前的视力水平,这么远朔间零顶多看得出两团人影。但这个印象已经打进了他心里,尽管他之后意识到了如上这个补救的理由,却也无法说服自己。而第一次机会错过了,之后便再不会有第二回。与此同时,如今的时代背景、制作人的转入和日日树涉一直以来的铺垫三者混合,终于打破了他演剧部某个后辈的最后一点顾虑。当日日树涉发现冰鹰北斗减少了来部活的次数——当然对方有好好请假——取而代之的是频频往轻音部跑时,他的心情可谓惊喜。他这才想到,其实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就默认了朔间零的参与。如果没有一个出色又立场相同的年长者的帮助,冰鹰北斗的团队甚至连第一步都无从踏出。于是他配合地略微放松了对冰鹰的部活要求,转而补充在真白友也身上,折腾得后者苦不堪言。而至于朔间零是否会帮这个忙、帮得又如何,可以说没有疑问。他们之间的信任也同样没有疑问,尽管从外部看来他们发生了那样大的改变。但就是这个人人都说无需在意的外在表现阻碍了他们始终如一的内在联系。有无数个傍晚日日树涉从图书室的窗外路过参加部活,他在其中有夕阳的一个里抓住伏在桌上睡着的朔间零。他的视线同那日朔间零的一样:它穿过了一张长桌、四面书架、一千六百本藏书的遥远距离,又被那些阳光照出的灰尘四处折射,到达对方身上时已经不足以让其察觉并抬头。但阳光直把朔间零的影子拉到日日树涉面前,影子张牙舞爪,是朔间小零的最后一点残像。日日树涉就轻手轻脚地从窗口翻进来,隔着一张长桌、四面书架、一千六百本藏书的距离吻了他。



毕业季来得很快。学院安排了一系列活动来作为学生们抒写感情的平台。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错过良机——民间普遍把他们盖戳为关系铁到不行的好友,无话不说,哪里需要什么机会说掏心窝的话。日日树涉看着朔间零一点一点被周围的人从黑暗和不变的光阴中拉出,又一点一点把那些被毁掉的关系修复回来。他插不上手帮忙,也等不到对方来修补和自己的。他又想起那个未曾说出口的约定。“这是短暂的离别……”他在演出前对朔间零说,语无伦次,“直到重逢之际,再见了。”当初他对朔间零领会了这句话与否深信不疑,可现在他开始担心零是否还记得这个约定。同时他也担心自己会缺乏上前摊牌的勇气,以致错失良机。但他真的就这么拖了下去,直到返礼祭结束、三年B班的最后一课授业结束、毕业典礼结束。礼堂大门大开,毕业生们拿着证书四散出去,日日树涉本来计划在门口捉住朔间零,但后者被门章臣留了下来,而前者被热情的剧迷和组合粉丝拽了出去,力道大到连他都无法逃脱,直拽到樱花树下,同组合成员一道合影。在这个一来一去的时间差里朔间零就蒸发掉了,遍寻不到,待日日树涉找着时他已经再度冷凝在了保健室里。日日树涉摘下朔间零别在胸前的佩花,又小心地拽下制服外套的第一颗扣子。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聚会现场。他仿佛回到两年前对一切都冷漠处之的样子,实际是在默数那最后一个机会来临所剩的时间。真的是最后了,他们从业后可能还会有交集甚至合作,但到那时一切就变了味。虽然这个学校以小见大折射出圈内状况,可到底还保留着一份干净和纯真在。此刻他脑中预设好了七个剧本,正在紧张彩排;他就没有空即兴朗诵,也没有放声大笑。朔间零在体育馆的另一头喝茶聊天,所以难以注意到他。天祥院在旁边看得新鲜,自告奋勇抓住时机去敲打朔间零——这个时机当然随时都有。但朔间零没有买他的账,这使得在远处观望的日日树涉的怀疑更深一层,不仅是怀疑对方的记性,还有对自己接下去举动的怀疑。就这么结束也没有什么,况且事实是这样:他们的生活里缺少了彼此后,反而更加趋于圆满。零可能连自己的佩花和纽扣丢了都不知道。他想。

学生们聚得快散得也快。离午夜尚早,体育馆灯光便暗了下来;又过了半小时,馆内便只有帮忙善后的低年级学生了。他们打着哈欠,把仓库里的器材都搬回馆中,又准备把聚会的用具撤走。这时他们才发现仍窝在沙发里的朔间零。在这午夜时分他竟然睡着了。明星昴流想上前叫醒他,但被冰鹰北斗拉住。他看着朔间零安静又不算安稳的睡相,一下想起他奶奶给他写信时的样子。他并未真的见过,但在读过信后的夜晚,DDD决赛前日的夜晚,还有之后的很多个夜晚,他的梦中都会浮现出奶奶在花园露台写信时的情状。她把它密封好,交给日日树涉,他部长接过,请她暂时休息片刻。后来她靠在椅子上睡着,面容安静,但睡得不算安稳。但这不是不安。在揣摩过数次这幅画面后冰鹰北斗得出结论。这不是不安,而是在等待,是期望什么的表情。他奶奶自然是在等孙子看明白自己的所求,归回到真正的队伍里去。而朔间前辈在等什么?一切一切都应该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局。他不明白,但他并不想打破这一刻,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这个能勾起回忆的表情。但朔间零现在与衰老已经没有分毫关联,他在午夜入睡,月光从他身后覆盖下来,连他的睫毛都如同新生。

“我们先走吧,”冰鹰北斗把同级生和后辈叫走,“明天早上再整理是一样的。”

走出馆外时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见他出来,朝他挥手,但没有说话。这个月光色长发的人他熟悉不过。

于是他知道了朔间零在等的是谁。

tbc.

*1:追忆2发生在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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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这更肯定写得完
不如说“于是他知道了朔间零在等的是谁”这句以后就想完了
明天吧 明天12点追忆2开之前写不完我就不是个人了
以及我很自满这一段 特别是走廊和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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