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9

“如果是朔间零……你怎么想？”

天祥院像催眠术师，在海浪和K歌机的音乐声中让他闭上眼睛想象。以前只有他这么给对方惊喜的份，但他在感情方面确实堪称新手，因此还算欣然配合。

日日树涉闭上眼睛，好玩地想了想，竟然觉得好笑。

“怎么？”天祥院英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是认为荒谬么。”

“有一点。零他，应该不会说'以后会尽力陪你'这种话。”

“为何？”

“我总以为他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是我朋友的人。根本不用尽力，因为他一直都在。”

他看不见天祥院那一瞬间的表情，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在对方跟前呈现出一种怎样矛盾的状态。天祥院想，很明显，朔间零已经具备了某个独一无二的地位，只可惜身份还是朋友。真是不得了。他简直要迫不及待看他们后续发展。

游船靠岸，话题中断，揭过得太轻松，就显得刻意。日日树涉敢肯定对方给出朔间零这个假设对象是早有预谋，可惜他无法真的猜透原因。他们上岛，天祥院手机导航到事先预订好的民宿。沿海住宿质量堪忧，日日树涉担忧大少爷适应不了，天祥院却道敬人订的地方我放心。

岛上地势起伏太大，几乎没有交通工具，出门全靠两条腿走。日日树涉照顾同伴体力，走约半小时就进路边饮料店。

“怎么这么远？”

“好像订在靠山顶的地方。我说我想看日出啊，敬人大概就想省得我早起爬山。”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来？”

“他和朔间忙着准备新剧啊……”

日日树涉敲敲桌面：“不说实话。”

天祥院的视线偏到窗外。窗檐打理绝佳，窗框刷得雪白，外沿还铺花草。可惜街对面一堵陈旧灰墙。

“我是想晾晾他。你猜我做到什么地步，他才会被我逼得摊牌？”如果他知道我邀你两人行、还向你“告白”，是否还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日日树涉此刻才恍然大悟，但也只明白了一半。而大洋彼岸，时针往后退三格再日夜颠倒，朔间零和莲巳敬人正在通那个夜间电话，后者说“英智要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前者听后纳闷。原来只是两人的爱情博弈，此刻却牵了无辜不知所以然的另两人进来。

天祥院开始说“那个计划”。刚才船上那番假告白，事实上前半都是实话。他飞国外确实和他妈妈出柜，但当然不是为了日日树涉。天祥院女士同意得很快，情绪也挺稳定。她的儿子在十七岁时就被说“活到这个岁数不容易”，如今又十年过去，算是特大奇迹。她不想加大任何风险系数。而为了实行“计划”，天祥院没有说出“男方”名字，自然引得那位王后转世*1亲自调查，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莲巳家。莲巳敬人被伯母询问，“阴差阳错”得知竹马大少爷竟已坦诚取向。

“我妈妈问他是否知道内情，或者直接说出那人名字更好。”天祥院说着都笑了，“他当然知道了，就是他自己嘛。只是我很失望他没有就这么直说给她听。他还是装傻，我不得已进行下一步，就是现在在做的事情。”

“稍等，”日日树涉刚把照片发给朔间零，一心两用从手机里抬头，“你说那些话都是真……你真发誓过总有一天要到我身边来、尽力待在我身边？”没有恶意，只是想这种话为何会用于朋友之间。他没发现自己类似话语其实说得更多，措辞有时深情像从情诗诗集中摘出。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横竖是在表达情绪。

“这你高中时不就知道了？我确实真心实意。”天祥院在桌对面微微倾身，“但这也是我要说的重点。我可以说是倾慕你，第一次见你就想靠近你，见到你就高兴；又如愿以偿和你做朋友，还愿意陪你经历之后人生。但这听起来就很模糊。你可能不太明白，其实这种程度甚至，可能已经够格说我爱你。至少，我对敬人，也是这么想的。当然对他时，我还有更多其他。

“涉你说，友情爱情亲情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我敢说敬人已经是我的家人，感情阈值似乎早到亲情范围。可我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想逼他开口，说请我做他恋人。

“抱歉，我是否在为难你。这种问题你大概从没想过。”

日日树涉再一次看出这又是天祥院英智的演技。这个问题对方明明已有答案，不然不会请他来配合作戏给真正的心上人看。这会儿却做出想不通的表情拉他一起思考，无非是想让他意识到，他一直在混淆概念，他不懂爱情。

“这也是你实验的一环？你想研究我什么？”他只好问。今天他完全不像日日树涉。

天祥院招来服务生结账。“算是吧，”他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还请你久违地体谅一下我了……陪我完成'计划'，还得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不过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

“我请你假扮恋人未满，你也试着想象一下，如果这真的是场告白后的两人约会。觉得和我出戏没关系，换个人想想也行，比如……”

“——比如朔间零。”日日树涉接上，难得无奈，“你已提他好多次。难道和他的过节仍未解决？”

“你照着他想也没问题。”天祥院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率先往店门口走。心道怎么会没有解决，回头朔间零可能还得谢他。

TBC.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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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忆2里提到妈妈自诩玛丽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