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邮差./普洪.

非寻常书信体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 ——王菲《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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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小姐:


先祝毕业快乐!


今天的晚会,你真的非常出挑。等着和你跳舞的学弟和同级生都排成长龙,甚至还有不少姑娘。但我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我只是远远观望。


你在校园里很出名,我听说研究生院的学长学姐也有不少人认识你。我们是一届的,不过三千个人里这也不算什么缘分。我想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人人都不会忘记新生教育那天:学生会之类的学生组织代表上台做招新宣讲,台下老生给我们派发报名表格。我不打算报任何一个,在折纸玩,而旁边的室友突然让我抬头看。你在某会会长做完讲话后竟然跳上台抢过话筒,宣布要自己成立一个学生组织。台下只当小插曲,笑嘻嘻看,每年入学都会有一两个出头鸟,这次不过是个女孩。会长说当然可以,只要按规定递交申请材料。你说:好,我打算建立一个LGBT团体,请问我是否可以现在开始动员?台下这下都哗然。我忘记后面是怎么收场,我只记得你那时连自我介绍都没做,后来是我室友告知你的名字。


你在学校里一炮打响了,这还没完,在第一个学年举办的十佳歌手大赛上你又一举夺魁。决赛我也去了,入场券在前一周限量发放,我室友排了几个大中午的队搞到了三张,请我们宿舍三个人一起去。票当然有的是其他渠道弄,但他就是有点死脑筋,连每学期规定的讲座次数都是老老实实听出来的,不会像我一样花点小钱买讲座单。决赛在新校区举办,我们老校区包了车送有票的学生去,统共在车上颠了俩小时,看完比赛回校时都过了门禁时间。宿管阿姨不放人,只好出校住招待所,现金又不够,我真的忘不了说三个人开一间大床房时前台小姐看我们的表情。我脸都要丢完,只当舍命陪君子。其实我对歌唱比赛没什么兴趣,如今剩下的印象也只有上面这些琐碎,你唱了个什么、唱得怎么样我已记不清,好像说话声音和唱歌声音很不一样,但都“中气十足”。我室友说的,直白又不文雅的措辞,典型理工男。


你该看出这不是封正常情书。我不喜欢你,我室友很喜欢。他怂到毕业了都没告诉你,我看不过去,代他和你说。叫他G先生好了。


我严重怀疑他早认识你,早过我们一起进大学。不然怎么会,第一次台上你忘了自我介绍,他却能说出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们是有什么轰轰烈烈往事,还是只是一对陌生的青梅竹马。我们问过他,他说他不屑于讲,腔势很足,好像谁也瞧不上,只从冰桶里拎酒出来倒。任泡沫漫出杯沿,不看,他越过人群看舞台上的女主唱唱歌。


这座城市这样大,你应该想不到会有校友知道你大三时会在离学校七八公里开外的酒吧做驻唱。谁晓得G怎么知你动向,总之三年级之后这里就成了我们寝室聚会的大本营。这地方很有意思,晚九点前做餐厅,九点后服务生将餐盘全部撤完,桌上放上夜灯,做音乐酒吧。两头钱全都赚到。那时我们都基本定下了,才有闲情一起消磨时间。我去了一家个人工作室实习,而G保研已经板上钉钉。他脾气急得要死,但却又是很谨慎细致的那种人,直系学长和导师都爱差他做事,大概是为了磨他性子,有阵他甚至去别的学院代做物理选修课助教,一遍遍给小姑娘们讲没有难度的课后习题。


扯远了。酒吧里你跟着乐队上台,没有穿很好,总是黑长运动裤加短款白T,头发高高扎起来。你们在台上准备、暖场,这时候G就说:她老这么穿,估计到结婚才能指望她穿裙子。我们剩下两人就嘲他:人家结婚你又看不见。酒杯空掉他又倒酒:我总会去的!


他喝高了,我对同伴说,看这脸红得。台上唱过一轮,屏幕上放出二维码,开始和观众手机互动做游戏,G算点数算到全酒吧第一,前三名可上台拿香槟、果盘和甜点。你照着屏幕念社交账号名:帅到飞起的小鸟、blue、不吃竹子。第一个像公开处刑。G屁股粘在座位上,把我扯起来踹上台。你把奖品递我:算数这么快,是做什么工作啊?我心里生他气,答得不正经:不才不才,在线发牌。底下人笑得东倒西歪。你又说,我网名挺好玩,不像我本人,我赶紧发挥:是我兄弟打赌赢了改的我名字,他很喜欢听你唱歌。我不敢说是我起了这傻逼名字的兄弟喜欢你却不肯上台,所以找我顶包。


你“啊”一声,也不知道我们的桌号,就往台下扫了一圈说谢谢啊,又继续和第二第三名互动。你做过好几次迎新和毕业晚会的主持,气氛控得很开朗欢乐。我拿着酒回去,对G说你这个怂人。他这会儿又爽快了,揽着我的肩说请我客。我甩开他手。


他向来想到什么做什么,果断得很。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你这儿情况就不同,大概是因为某个姑娘确是真爱。我看你脾气和他有点像,他有一次因为别校竞赛团队找茬,撇开校队自己拉了个队伍横扫大学城,在实验室等数据能等一夜;我记得以前学院也有不知好歹男士,对你那个LGBT组织多有偏见发言,你拉着小姐妹,竟到男寝大门口,不知怎么磨过宿管后进来,从一层扫楼到顶层,一扇扇地敲门给男生递宣传单。你敲我们门的时候开门的其实是G,我到楼下洗澡,还有一人出门玩,就他在寝室。我进屋时看他桌上摆着宣传单,不禁八卦一下,结果他说过程就是打开门普通接过来再关上门。我不追究他说的是否是实话,只嘲笑道:太菜了吧,哥哥教你的搭讪技巧呢。他好纯情地骂我两句后逃上床睡觉。这方面他完全不行,连在心仪女孩面前表现自己都不会。后来我听说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同胞某晚被人套麻袋海揍了一顿。


其实我不该寄信给你,就算寄了也不该附别的。你应该看到了这一张信纸之外的一沓子日记纸,这个怂人喜欢写日记,四年攒了那么多。我没有细翻,只知很多很多天有记到你。昨天晚上我们退宿,三个人在外面喝到飘进宿舍,整理行李,G把他的日记本拿出来,他还蛮gay地用手帐,外封不换只换内芯,内芯一摞也已好几本。他说太占地方了带不走不要了,我说这外封皮和第一本内芯还是我送你的呢,你起码等记完了明天的毕业舞会再扔吧。他突然停下动作,是真喝醉了,因为我头一次见他示弱兼袒露真心:他说反正我又不可能和她跳舞,能记什么?


他看过来的眼睛是红的。我酒精上头也有点发晕,分不清那一圈是他瞳色还是什么别的。我想问:四年来我从未见过你和那个姑娘说过话,可你还是记了那么多和她有关的事。你到底都在记点什么?


可他已经倒下睡得像死猪。换我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把他的日记纸都收好。他今早起来只当是自己昨晚喝醉时扔了,收拾东西的声音都闹很大,我在床上戴着耳机装聋,结果晚上舞会时听闻我这幢楼某男生临毕业还想搞个大新闻,跟着宿管阿姨在楼道里打扫垃圾桶,宿管阿姨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就决定告诉H小姐你这件事了,还附一沓日记纸,恐你不相信。可估计你要被吓到。他知道你周围的所有人,连带着我也熟悉,酒吧乐队里和你关系好的眼镜小哥哥是隔壁大学学音乐工程的,一直跟在你旁边的黑色短发女孩是日本的留学生。诸如此类。你大概要吓一跳,不过也不一定,你肯定不是寻常女生。


我总觉得你们会很处得来。可他放弃太多机会,而我现在告知你也已无用,好像这封信只为了弥补我自己遗憾。我总觉得,你们该是一个世界的人,那种早上一个人背着球袋夹着书,另一个人携着朋友,在食堂一前一后排队买早饭的一个世界。还是那种深夜一个人站在实验室窗边看见另一个人抱着演出服扛着展板,走过空无一人校道的一个世界。那种酒吧舞台上一个人在台上念着那个傻逼网名茫然说谢谢,而另一个在台下看着一杯杯喝酒的一个世界。


忘了说他体育玩得都可以,足球还是能客串一下校队替补席的可以,你有加入啦啦操社团,校际联赛里参加热场活动时不知道有没有注意过他。我提醒你这么多,你好好想,应该想得起有这号人。但我又希望你别想。


就不要给我回信了吧。颠三倒四这么多,却选择完全匿名,我是否是潜意识不想让你去找到G?他也是,日记记了这么多最后却轻飘飘说要扔了。好像我们两个都在浪费时间做多余事。可他的日记纸还是让你看到,这样想就又好像不浪费了。


希望你能看完,看完后又不要放在心上。


再祝毕业快乐!


F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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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人应该蛮好猜的 至于他是个啥心思就见仁见智啦【。

开头的歌词是F给G的

至于普洪两人的“可能的”背后故事 可以听一下陶喆的小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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